深紫色午夜,我再一次孤獨地望進那水井中,一具全身赤裸的屍體猝然浮了出來…我的雞皮疙瘩像蕨葉背面的孢子排隊,那無名屍沒有臉,但我認得那身形,浸泡在水中起了變化,上面有他的字跡,這是一封絕交信…。
難以置信,竟還有人在這年代以字絕交。在一個怨恨幾乎容納不下小房間,他痠痛的手指恨恨地落在鍵盤上,像梅雨季鐵皮屋頂的呻吟。更不可置信,我居然不是這信的收件人,臉書裡他一律代號稱之,抹了名姓,把那老派的方式移去:臉對著臉的,話對著話的,一刀兩斷;桌椅都背著我拉走了。最恨是那圍觀、陌生臉孔的群眾,接連從各地升起,覆在這私人的身體--我們過去的對談--之上,而它居然因這些蟲的親吻紅潤起來…
遠遠地,我聽到一些朦朧的喊叫:「謀財害命啊……」我沒撈起它,天亮時,井裡空無一物,井水甘甜。我並非無情,無情是他翻臉如翻書……
------刊於自由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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