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圓

煮白水

要滾，滾出許多透明的圓

從我不知道的地方

一群小人將它們前推後擠

到終點時

要大聲報數

原本沒有的銀硬幣

被勒索了一下

口袋裡竟然就有了

鐵鍋的水是鐵的水

陶鍋的水是陶的水

有的小人有靈巧的手

有的小人有敏捷的腳

水裡有金屬的味道

水裡有在數數兒的透明眼神

眼神讓水滾

讓一隻熟悉的手

下蛋，一口氣下一串

新鮮雞蛋

方誕生便受洗

生命

從最底的地方湧上來

最底，最初的時候

是一粒沉思的石頭

一粒等待的意思

沒有動靜

猶豫時，口袋裡的銀硬幣

嘩地灑了出來

天燈一般地

升起來

由熟悉的手承接

用瓷的匙碗

雲浮在世界中央

底下有小小的圓影子

蒸發的小人都湊過來看

看所有的圓在

一個圓裡面破裂

破

開的瞬間

芝麻，花生，豆沙

黑，褐金沙，紫紅的暗流

在滾起來的身體內循環一周